“没错，昭州两城三县，确实分散着上千流民，实在是地势所致。”
严知府而立之年，方额阔面，稳重之相，官袍下摆及靴子上犹带着脏污，显然刚从外头视察归来。
见状，齐湛的面色稍霁，不过未被三言两语蒙混，沉声道：“圣上曾下达旨意，各州郡的流民数量若暴增，必须如实上报，不知知府大人可有遵从？”
“的确不曾上报。”严文林不慌不忙的捋着短须：“还请诸位听本官说完，便会明白其中原委。”
卓策环顾一圈衙内布置，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昭州不大，既无广袤土地、优美景色，亦无人文特产、富饶物资，称不上适宜的居住地，可它位于北邺中心，山路、水路、官路，条条通畅，为南来北往的要道。”
“朝出昭州夕望京。”卓策欠了欠身，“您这么一提，使我记起商队间流传的一些俗语，描述的正是几处停留佳地，其中确有昭州。”
严知府有些意外：“没想到，卓寺丞还懂商。”
他笑笑：“道听途说而已。”
打小耳濡目染，不懂也挺难的。
严文林长吁了口气：“饶是天下太平，安生乐业，每年由于家中变故或天灾人祸，而不得不背井离乡的人，仍然很多，禁止入城是一句话的事儿，可他们却因此要绕道，在荒山野岭里多走上一倍甚至数倍的路程，实在叫本官……于心不忍那！”
听到此，太子不由肃然起敬：“原来如此，严大人仁德，愿意给百姓行方便，来去匆匆，倒是无甚影响。”
“冒昧的问一句。”卓策忽地道，“人有惰性，您这般广纳百川，不担心他们赖着不走，给昭州带来负担？”
“两个把控点。”严知府侃侃而谈，“进城时严查，犯事即逐出，各县衙布告均贴有流民需遵守的具体事项，恶徒不分贵贱，只不过添些人口罢了，衙差们辛苦些，治安方面至今没出过什么大事，至于赖着不走，哈哈……勤劳才有饭吃，为昭州的发展出力，欢迎至极！”
他并未随之展颜，表情凝重道：“但这次我们要寻的人，与南陵寺附近流民脱不了干系，实不相瞒，这事可大可小，您是好心，只怕无故受累，乃至遭到迁怒，遂以现下，得尽快弄清对方来历底细，还望指明方向。”
此言一出，严文林顿时肃了神色，认真思考一番，拍案而起：“城南富商段乐贤，定能提供线索！”
提人的空隙，卓策想了想，召来数名官差叮嘱，那几人连连应喏，转身飞奔远去。
太子亦无心在屋内品茗，走近道：“怎么看？”
“暂时不好说，比预料中的复杂。”迟疑一瞬，毅然低语，“北城的疑点让金卫先去查，等这边事态有了眉目，再处理不迟。”
当章嫱玩“躲猫猫”的可能性被推翻，要他继续轻视一个明知有疑点的案件，还真办不到。
“嗯。”齐湛点头表示理解，“先前和五小姐有过一面之缘，瞧着挺机灵的，何况正如你所言，这年头，哪来那么多胆大妄为的江洋大盗，咱们也别想得太严重，对了，你媳妇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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