舀馅料的小勺落入陶瓷碗的声音有些重，楚陶然看她一眼：“你嫌弃我迂腐。”
“不敢。”她连忙摇头，自我证明一般指指他那圆盘子，“你这美人扇都包得挺美人的。”
楚陶然沉默着看了她片刻，抿了嘴唇，转回脸继续板板正正包这种饺子了。
“别生气呀，还不让人嘲笑了？”
“不让。”
她可被逗笑了：“我觉得你以前没这么强迫症，要不以后我去找顾赋之，你去约个看强迫症的吧？正好两不耽误。”
“你还笑我。”
江依依把他那气呼呼的脸扳转过来，重重亲了一口，心情极好地拍了下料理台：“来，分我几个面团，我今儿要大展身手。”
楚陶然往旁边让了让，不理她这架势。
江依依就随手抢了他一张才擀好的饺子皮，加了馅放手里左右之间麻利地捏了捏，一枚秀气柳叶饺就安稳躺在了手心里。
举着放在楚陶然面前扬了扬，她挑挑眉，又抢走了张饺子皮。
然后是元宝饺子，她拍拍手掸掸面粉，下面是月牙饺子，然后是小手包饺子，尼莫鱼饺子，荷包饺子，手袋饺子，三角饺子，四角饺子，太阳花饺子……
“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艺术吗？”
抛下这句话，江依依擦擦手，留着两排千姿百态的饺子和目瞪口呆的楚陶然，大摇大摆晃出了厨房，每一步都是“扬眉吐气”四字。
楚陶然独自在厨房研究了一中午的饺子包法。
————
储筱望接到消息后直奔南郊，在院子里正遇到准备动身去沈家一趟的楚陶然。
“先生新年好，好久不见了。”储筱望手里拎着礼品，比往前的多了些滋补类的，“江编辑现在有空吧？”
“在和图书馆联系，二楼。”
楚陶然当真是从不过问江依依的工作相关，只在离开前交代了一声：“茶水都有，吃喝随意。”
储筱望迷惑走进去，她竟没从楚陶然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欢欣。
“小祖宗！恭喜发财！”
江依依听见这声音，走去栏杆旁看了眼，对着把手中礼品往茶几上放的储筱望嚷道：“你今年没回老家过年？”
“嗐，那边给我安排了人相亲，我回家呆了几天就赶紧回来了。”
江依依两手撑在栏杆上笑了笑，听瞿荏说，漆涟也给漆与白安排相亲了，所以他特地早早把江彬借去了。
“我要是你妈，这么好的女儿可就藏家里，给别人不就相当于丢了块宝？”
储筱望仰头笑起来：“看你这话说得，是稿子又没写完吧？”
江依依笑眯了眼睛，然后客客气气点了点头。
“没事，准备休产假吧，有产假，我对公司也好交代。”
江依依也不急着从楼上下来，忽然发觉这小姑娘也陪了自己好几年了。最开始的春节走动只手上捧着个果篮，那时的大年初一是真的守着她写稿子，到处都忙得不可开交，连过年也不敢回家，初入职场打拼，只能在自虐式的疯狂加班里才有得以生存下去的安全感。
现在较为稳定了，也算有些资历，做事更从容了些，初初一看，摆在桌上的第一个礼盒是燕窝。
“筱望，你好像长高了。”
她听了这话下意识低头看鞋，脚上是一双拖鞋，仰头还是笑了：“你开什么玩笑呢……”
“实习生是小孩，现在是大人了。”
“当然，有江责编一手提拔历练，我哪敢不争气？”
“呵，这场面话，说得我都要把你轰出去了。”她从楼上缓步下来，手里抱了些蜜饯干货。
储筱望对她家里的收纳很熟悉，也不客气，想要什么都自己拿，只给了几个文件夹给江依依先看着。她反倒是把茶几整理出了待客状态，又倒了两杯蜂蜜茶放在台面上。
“陈雨薇要和熊启庄约谈？”
“嗯，反正上面都一致通过了，楚先生的书实在是成绩可观，继美术之后，他们也想再试试书法。”
江依依摇摇头：“不建议，楚陶然年轻又英俊，不是美术圈里的人也能凑上热闹，从出版销售来看，自然有比较好的市场反响，但熊启庄太大师课了，艺术领域确实精彩，但从我们公司对收益上的考虑来看，要卖得好还不容易。”
她淡淡一笑，陈雨薇这样急于突破，也是够要强的。
要不是楚陶然拉着她强行上阵，她其实也不爱在业绩上真和这些专业编辑较劲，但去年确实是拜楚陶然所赐，一不小心拿多了年终奖。
“市场部也是这么认为，觉得太过冒险，而且熊先生发表言论一向犀利，有人误会为先生哗众取宠，故意贬低世俗以自我炒作，如若出本书法作品集，宣传上还要处理一下‘以此捞钱’的反噬，市场部年前就是强烈反对的，但没办法，成功的光彩太诱人了，如果这件事也办成了，柏岛至少未来好几年能屹立不倒了。”
“那陈雨薇拿什么说服了市场部？”
“你老公。”
江依依眉头一皱：“我老公跳槽到柏岛市场部了？”
储筱望高深地摇摇头：“‘图文并茂’。”
她倒抽一口气：“不会还想包括封面吧？”
“那倒没有，只是她保证可以说服楚先生参加这次合作。”
楚陶然拿不拿画给熊启庄的作品集江依依倒是没所谓，从她的观点出发是十分欣赏熊启庄的艺术成就的，如果能合作，两位年龄差距悬殊的新老艺术家相辅相成，必然是各得其乐，各有收获。
但这事的名头扣在陈雨薇头上，楚陶然答应下来是为了熊启庄，也为了这就是自家老婆的公司，但偏偏功劳就完全落在的是陈雨薇身上。
这点挺让江依依心里不平衡的，这陈雨薇会不会太占便宜了些。
“那行，不用客气，他喜不喜欢熊启庄是他的事，他要是想和熊先生合作，我帮他联系都行，但陈雨薇动机不纯，是拿那老书法家是给自己履历添砖加瓦，一头扑在效益上的，你找个时间和汤小柏讨论一下，我现在有了公布身份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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