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那贱人被虐待了？”一个容貌姣好的中年妇人侧卧在美人榻上，问向捶腿的仆妇。
她一头乌发，白净的面容让人看不出她已经将近四十岁，更看不出，她是一个丈夫死了十多年的寡妇。
“是啊，太夫人，老仆我也去看了，那模样哦，太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又连着饿了几天，整个人瘦的皮包骨，跟那路边的流浪狗差不多。”仆妇明显知道眼前人喜欢听什么，娴熟地说道。
“当年要不是我答应了那死人永远不会打杀他的爱妾和爱子，他们还能留到现在？”
想到这里，貌美妇人一张脸出现了几条细纹，涂了丹蔻的手更是紧紧捏着。
“不过，死了这么久了，他的美妾现在天天倒夜香，他的爱子更是沦为了春意楼里的倌倌头牌，也不枉费我当时被他气了那么多年。”妇人像是宽慰自己，又像是胜利之后的感慨。
捶腿的仆妇面无表情的继续捶腿，心里却是在感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年在府里风光一时的罗姨娘和澈少爷会有今日的下场。
想当初罗姨娘还是太夫人的贴身侍婢，还是太夫人自己做主将罗姨娘赐给太老爷的。
当初，听说罗姨娘不愿意，是太夫人拿她的家人相逼，罗姨娘才不得不委身于太老爷。
可谁想到，太老爷对罗姨娘却情深根重，日日独宠。连罗姨娘生的澈少爷都疼成了眼珠子，倒把太夫人抛在了一旁。
从此昔日的主仆就成了敌人。
只不过，正妻就是正妻，太老爷一死，这爱妾和庶子就是成了任意打发的玩意。
即使太夫人答应了不打杀，却也逼的他们一个倒夜香，一个做倌倌。
让曾经高高在上的姨娘和公子成为人人都可以踩的烂泥比打杀他们还要难受。
仆妇深思不知道飞去了哪里，捶打的频率渐渐放缓。
“嗯？”妇人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声音，虽是疑问却显威严。
仆妇连忙加快捶打，嘴里说道“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太夫人莫要操心了，老爷会心疼的。”
“也是，滨儿的确孝顺。”说到这，妇人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坐了起来“不对！你再把当日你见到的场景细细说一遍！”
妇人严肃的样子让仆妇吓一跳，连忙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想着定是太夫人的疑心病又犯了。
“你说当日有个自称是那女人的儿子在为那女人叫屈？那澈崽子在春意楼日日被人监视，怎么可能出到小云村去替那女人伸冤？这定是个计谋！”妇人的美眸皱起，陷入思考。
“对哦，老奴怎么没想到，当日老奴远远瞧着，现在想来，虽瞧不真切，但是那平平无奇的长相真的和澈少…不一样。”奴仆后知后觉说道。
“这肯定是那女人的计谋，那人精明狡诈的狠，我当初就是小瞧了她才让她得到太爷的专宠，差点把我和滨儿挤的在府中站不住脚。你去，问问滨儿最近县里有没有招新的衙役，如果有就叫他们一波来回话，一波去把那女人找到，如果没有，你找几个人去找到那女人，顺便去打听打听那程家人。我怀疑，程家人就是那女人计谋的帮手。”
妇人脸上露出一丝焦急，吩咐道。
仆妇应了一声，立刻走了。
“罗纤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不能够，我要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倒一辈子夜香，让你天天匍匐在我的脚底下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妇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精心保养的手狠狠的拍在桌上。震的桌上的冬梅零落了几片花瓣。
仆妇没多久就回来回话“太夫人，你猜对了，老爷说县衙最近没有进新的衙役，而且……听老仆的形容，老爷笑着说那日老仆看到的不是衙役，是…是戏里的衙役。”
奴仆声音越说越小，身为县令家的仆妇，她竟然连真的衙役和穿戏服的戏子都认错了。
“那罗纤云呢？可有下落？”妇人只关心她昔日情敌。
“也没有找到…….”
“废物！”茶杯迎面飞来，仆妇躲也不敢躲。
“但是太夫人，澈少…就哑婆之子还在春意楼里，所以我想哑婆也跑不了多远。”
“你懂什么，这就是罗纤云的计策，她知道我最恨的就是她，也知道我的承诺不会对那崽子怎么样。就想自己先逃走！真是心狠的女人，就想当初不顾主仆情勾引太老爷一样！没廉耻！”妇人越骂越气，继续吩咐道。
“你去小云村打听那程家人，还有和罗纤云一直接触的那个丫头，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来，还有，去春意楼把那崽子抓过来，再放出风去。我就不信，她心狠如此！儿子被抓了，真能做到丝毫不关心！只要她露头就抓来！”
一时间吩咐这么多，妇人嗓子嘶哑几分，声音显出几分沧桑。
仆妇觉得她家太夫人太小题大做了，每次遇到罗姨娘的事她总是情绪激动，这么多年了，依旧如此。澈少爷都在太夫人眼皮子底下，罗姨娘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可惜这话她不敢说，也不能说，对太夫人而言，罗姨娘就是她的逆鳞。
“是，老仆现在就去。”仆妇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秋水县，白鹤书院旁的一个一进宅院里，桂花看着眼前消瘦又沧桑的哑婆，心中又感激又痛。
若不是哑婆出手帮忙，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打击到程青山和程家，因为她还是太弱小，力量太弱，连可信赖的人都没有多少。
“哑婆，按照咱们的计划，最晚明日，县令家就该来人了，到时候你要是被县令的母亲带回去了，会不会有危险？”桂花担忧的说道。
她也是前两天才知道，原来哑婆曾经是已逝御史赵大人的妾室，而她的主母就是如今县令赵大人的母亲。
怪不得哑婆每次捡给她的都是好东西，稍微修复一下就能卖个好价钱，原来是因为哑婆她曾经是那些贵人中的一员，这些东西她一眼能看出是否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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