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与林筱坐在教室里。
二人相顾无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屋外雨势略小后，有老师敲响了文学社教室的大门。
“林筱，誓师大会快开始了，做准备。”
“好。”
林筱冲大门应了一声，然后放下双腿，光脚踩着地板站起身。
她抖了抖裙子，突然好像有什么新主意般，看向清水。
“帮我拿一下袜子。”
“啊？！”清水差点傻住。
“啊什么，你离的更近一点不是吗？”林筱叉着腰，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还是说，你想让美少女光着脚踩地板，绕半个教室去窗边拿袜子？”
“自己说自己美少女什么的......你还真是不害臊。”
清水有点无语。
但他这点反驳又实在是无力得让人发笑。
毕竟林筱确实是站在聚光灯下，近乎无瑕的美少女，虽然这样自称是有点让人火大，但却无可奈何，因此清水只能逼逼赖赖两句发个牢骚后，照她说的意思去办了。
晾在窗台处的一双长白袜，被递到林筱面前时，还略带些湿度，因此清水稍稍提醒了两句。
“没怎么干，要不要去隔壁话剧社问问，有没有吹风机啥的？”
作为学社社团顶点的话剧社，可是有着专门的化妆间，借个吹风机啥的，基本是手到擒来。
而且自己来社团的路上，碰到了几个话剧社成员打招呼，因此不用担心隔壁这个社团教室内没有人。
林筱转了转眼睛，略微思索片刻后，还是摇摇头。
“时间来不及了。”
“行吧，反正誓师大会没多长时间，忍一忍就过去了。”
清水不打算再劝林筱什么。
十余年的相处，让他深知对方是拿定主意，就很少会再改变的那类人。
不过，手上捏着的袜子，却迟迟没有被接过去。
“我说，要不清水你来帮我穿袜子好了。”
林筱冷不丁地，给出了让人为难的提议。
“......为什么？”
这番操作有点让清水摸不着头脑，以至于他仍然保持着举袜子的动作，僵硬在原地。
“作为青梅竹马的小小特殊要求？清水你在家不也偶尔会帮清澜收拾衣服什么的？”
林筱长长叹了口气，虽这样说着，却还是从清水手里拿过自己的袜子。
她抬起眼，看了一眼清水，笑着坐回椅子上。
“当然，开玩笑的。”
“啊，嗯......”
“你该不会真想帮我穿吧？”
少女抱着膝盖，露出了带点狡黠的笑容。
不过却被清水伸出手，轻点在脑门上。
“完全没想过。”
“这样啊，也是，毕竟你清水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站在面前的清水突然惊慌失措起来，他的脸快速飞红，后退了数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为何会不知道？”林筱反问了清水一句。
少年无言以对，因此教室里又很快安静了下来，只剩林筱穿上鞋袜的「窸窸窣窣」声。
清水看着林筱，感觉她有点过于聪慧，夸张得如同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加油啊。”他突然开口道。
“为什么而加油？”
林筱鞋尖点地，看上去因为袜子有点湿哒哒的，穿起来不太舒服。
“作为......学生代表讲话？”
清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连自己都想笑出来。
光是作为文学社出去参加的比赛，大大小小几十场，林筱都从未有过失误。
她就好像一台精密的仪器，齿轮咬合得恰到好处，让人怀疑，除非是这台机器报废，不然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因此，对一台完美的机器而言，「加油」二字，又有何意义呢？
林筱站在社团教室的大门口，拨了拨自己的短发，将其别到耳后，然后露出了一个明媚至极笑容。
“我会加油的，谢谢你，清水。”
......
高二高三入场时，雨势虽小了不少，但整个体育馆内还是湿气严重。
大部分冒雨前来的学生，鞋子裤脚都有点湿，因此管内弥漫着一股让人不适的潮湿味。
雨滴拍在体育馆的馆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白噪声。
誓师大会就在这样说舒服也不舒服，说难受也算不得难受的氛围下开始了。
整个大会进行得相当顺利，尤其是林筱那一波的演讲，饱含了对学长学姐的祝福之词，以至于她下台后，欢呼声与掌声经久不息。
整个大会的流程并不算长，因此约半个小时，就已走到了尾声。
高三的年级主任在主持人的邀请下，缓缓走上台，共邀全体高三学生起立宣誓。
在他的号召下，坐在场馆中央位置的学长学姐们，缓缓起身。
他们沐浴在高二学生的目光中，举手宣誓，为了高考而冲刺拼搏。
在一阵整齐的宣誓后，高二年级主任上台，接过如同火炬一般的话筒。
场馆内的矩阵音响，开始响起他浑厚的声音。
清水看着台上那个肚子突出来的男人，明明平日里觉得他乱抓风气惹人生厌，但唯独今天对他讨厌不起来。
于是，坐在场馆左右两侧的高二学生，齐刷刷站起。
在年级主任的带领下，向着主角位置的高三前辈，一齐加油助威。
“学长学姐，高考加油！！”
明明只是简单的话语，但千百人同时喊出后，总觉得震耳欲聋，让人灵魂发颤。
“再来一次！声音太小了！”
台上的高二年级主任拍了拍手，音响中，连他自己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于是，加油声一阵又一阵，如同浪潮，一浪盖过一浪，直到大家的嗓子喊到沙哑为止。
苏玲站在清水身边，于人群中轻轻扯了他的衣角一下。
“要是陈学长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就好了。”
明明二人的加油声，就像是雨水混入大海般，无从寻迹。
但清水还是点了点头，小声回应她。
“会的，一定会听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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