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慕颜赶来的时候，就察觉周围气场变了。
白亦乾背对着她泡在水里，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好像身形不稳，两条结实的手臂撑在池边，上面青筋微起。
重慕颜快步走来，微微弯腰，扶住他：“相公，你怎么了？”
白亦乾微微侧过头来，神色微动：“没怎么。”
重慕颜显然不信，“头晕？还是……”
白亦乾道：“冷。”
“冷？”重慕颜立刻将手探进水里，水温适宜，怎么会冷。不过重慕颜立刻发觉白亦乾的体温好像比平常更低了，“怎么会这样？”
白亦乾没有回答，只是唇色泛白。
重慕颜伸手覆上他的额前，忽然她手背陡然一重，是白亦乾按住她的手，好像不愿让她离开。
重慕颜忙道：“是不是这样好些？啊！”
话音未落，白亦乾便一把拽她入池，伸手抱住了她，他的体温冷到骨髓，哪怕泡在温水中，也没有被温暖一丝一毫。
白亦乾贪恋她炙热的体温，有力的胳膊又向里收了收。
重慕颜任由他把自己当成一个玩具一般抱着，愕然道：“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白亦乾闭目，声音很低：“诅咒反噬。”
重慕颜一怔，这句话什么意思？
虽然白亦乾没显露得太痛苦，可他眉宇间还是能看出他在克制隐忍。这反噬之力绝没有他表现得这般轻微。
重慕颜抬头，凝视他：“幽冥血海？”
修罗界那场爆炸，来得突如其来，重慕颜不往那上面想都不行。加上鬼差又报，成千上万只煞都已经死绝了，毫不夸张，眼前这个男人把修罗界给毁了。
到底多么强悍才能做到如此？
重慕颜由七十二洞妖王共同扶养长大，纵然本事滔天，扪心自问，也做不到如此破坏。
白亦乾微抬眼皮，强撑精力，从容淡笑。
重慕颜道：“我闯祸习惯了，以后这些脏手的事情，我来。相公好好在慕阎殿里养着就行。”
可眼下白亦乾抱她得太紧，重慕颜只觉肋骨痛得厉害，真想让白亦乾好受一些，非得找点法子能让他暖和起来……什么最热？火。
想了又想，废了一座殿，换相公舒服片刻，不亏。
重慕颜掌心蓦然升起一团幽绿的冥火，随意一掷，都道水火不容，可眼下除了二人周围一圈，四周的冥火都燃在水上。
焚天炽地，水池变火池。
外面惊恐万状跑进来一些鬼差，见到满池熊熊燃烧的冥火，急到跳脚，炸道：“啊啊啊快来帮忙啊！着火啦——！！”
“邺池烧不得！灭火，快灭火！”
“……”
听到他们嘈杂喧嚷，重慕颜烦躁极了，转头，冷意彻骨：“不用！滚。”
群鬼立刻闭嘴，滚了出去，虽然闹得动静很大，但白亦乾已经伏在她身上不动了，像是陷入一阵沉睡。
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欺压在她身上，二人还泡在池水里，重慕颜不敢妄动，倚在池边，保持着这个姿势，静等白亦乾醒来。
重慕颜不抗热，眼下池水滚烫，热雾弥漫，额角出了层薄薄的汗。
就在重慕颜热得心烦意乱，很想抓一个人过来暴打一顿时，白亦乾终于微微动了一下，他慵懒抬起眸子，四下环望一圈，似笑非笑：“你这是要煮了你夫君？”
重慕颜随手一挥，满池冥火尽熄，她轻声道：“好一些了？”
白亦乾一点头，见她眼眸中关切，白亦乾瞧着新鲜，盯着她：“小媳妇，还会关心人呢？”
重慕颜一挑眉，仿佛在说：不然呢？
见他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重慕颜松了口气，轻轻一跃，坐在池边，用手给自己扇了扇，无意间瞥到了白亦乾的身上。
方才冲进来一心都扑在白亦乾状态不对上，完全忽略了他好像……上身没穿衣服。
想到这儿，重慕颜微微一怔，可是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上面飘，自己相公看看也无妨的吧，男人又不怕看……
白亦乾背过身，重慕颜才发现他背后有个刺青，是一张巨大的鬼面，和不归山下鬼面青铜门上的图案相似。
在幽都，所有能带兵打仗的妖王身上，都有几处刺青，这和个人喜好无关，更多时候是为了遮掩伤疤。
鬼帝统领亿万阴兵鬼将，征战过数不清的战场，身上难免会留下伤疤。可她很想知道是谁能伤他？
沉吟片刻，重慕颜还是没问出口，只道：“要不要帮相公洗发。”
“要。”他回答干净果断。
重慕颜坐在池边，白亦乾走近她，转过身，后背倚在她腿上，重慕颜轻轻柔柔地拿起白亦乾的一缕发，手指微曲着在发丝间梳顺。
她低垂着眉眼，出奇的乖巧。
不太娴熟的帮白亦乾洗完发，重慕颜嘻嘻一笑，说出心中所想：“实不相瞒，相公的身子其实让人……挺馋的。”
白亦乾身形轻轻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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