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宇宙暗流，悄无声息地漫过了凯莎坚不可摧的心防堤坝。
那并非恐惧死亡，而是对“所做一切皆无意义”这一终极命题的冰冷认知。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输在维度，输在规则，输在这不讲道理的时间权柄之下。
凯莎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吸了一口气，那动作细微得如同恒星最后的叹息。
她抬起眼，目光越过完好无损、正逐渐从茫然中恢复过来的莫甘娜，
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时空壁垒，投向了那遥远星空中，由无数天使用信念和生命守护的梅洛天庭。
那里，是天使的家园，是正义秩序的灯塔，是鹤熙，是彦，是无数信赖着她、追随她的姐妹……
决绝的光芒，如同恒星寂灭前最后的闪光，在凯莎湛蓝色的眼底深处倏然亮起，随即又归于一片深沉的平静。
“凉冰。”
凯莎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又仿佛做出了某种无法挽回的割舍。
莫甘娜刚刚从时间倒流的恍惚中彻底清醒，正想发出更加猖狂的嘲讽，
却被凯莎这突如其来的平静弄得一愣，脸上扭曲的表情都僵住了。
“你赢了。”
凯莎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目光重新落在莫甘娜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坦然，“时间权柄……确实是你通往胜利的钥匙。任何抵抗，在无限的时间试错面前，都毫无意义。”
莫甘娜眯起眼睛，猩红的瞳孔里闪烁着警惕和狐疑。凯莎的投降来得太快，太干脆，这不像她！
“所以？”
莫甘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所以，我放弃抵抗。”
凯莎的声音清晰而稳定，每一个字都如同经过最精密的切割，“我会开放我的神圣知识宝库最高权限。
所有天使的科技数据库，次生物引擎的核心模型序列，神圣银刃的制造工艺与分子级排列图谱，天刃系列战舰从蓝图到最终武装的全部设计迭代，烈焰级武器库的加密协议……所有的一切，对你开放。”
她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重磅炸弹，在莫甘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饶是莫甘娜做好了凯莎会挣扎、会怒骂、甚至会同归于尽的准备，
也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干脆地交出天使文明积累了数万年的、最核心的科技命脉！
这比直接摧毁梅洛天庭还要命！
这意味着天使所有的底牌，将彻底暴露在恶魔面前！
巨大的狂喜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莫甘娜的警惕！
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眼中爆发出骇人的贪婪光芒！
凯莎的数据库！
那是足以让恶魔文明瞬间跨越数个技术层级的无价宝藏！
“条件！”
莫甘娜强压着几乎要冲出喉咙的狂笑，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她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凯莎的目光变得深邃，带着一种莫甘娜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近乎恳切的沉重：“只有一个条件。放过她们。”
“鹤熙，彦，冷，追……所有天使战士。还有……梅洛天庭。”
凯莎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疲惫，“你可以拿走所有科技，可以摧毁正义秩序在已知宇宙的显化，甚至可以将天使星云纳入你的版图……
但，给她们一条生路。让她们……能有一个容身之所，不必在宇宙中颠沛流离。
这，是我作为……姐姐，对你最后的请求。”
“姐姐？”
莫甘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咧开一个夸张而充满恶意的弧度，
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凯莎，“现在想起是我姐姐了？凯莎，你这虚伪的悲悯真是令人作呕！”
她嘴上毫不留情地嘲讽着，心中的警惕却在这一刻降到了最低点。
凯莎的“投降”姿态，那近乎卑微的“请求”，尤其是那句“姐姐”，
完美地契合了她对凯莎“虚伪”的认知，也彻底点燃了她获取胜利果实的贪婪火焰。
“不过……”
莫甘娜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容，“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我亲爱的‘姐姐’，这个条件……我可以考虑考虑。现在，打开你的数据库！立刻！”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同时，那属于恶魔女王的、强大而充满侵略性的暗信息洞察之眼，
如同无形的亿万触手，瞬间张开，带着贪婪的饥渴，扑向凯莎那如同不设防般敞开的意识门户！
畅通无阻！
莫甘娜的意识如同洪水冲破了堤坝，瞬间涌入凯莎神圣知识宝库的浩瀚数据海洋！
无数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数据流如同星河般在她“眼前”奔腾而过！
那都是天使文明最核心、最禁忌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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