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面具一场对视。
“没错。”
老人微笑着说道，“朵洛希那个孩子虽然犯了错，但我们是血浓于水的家人，不是吗？天狐巴特家的千年以来的教条只有一个，
那就是家人至上。”
家人至上...
此刻老人语气没有那种刻意的诚恳，反而像是十分自然地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让人不自觉地就会心生信服感。
东野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朵洛希小姐应该很安全。”
“当然，家人至上。”
老人微微颔首，摇了摇头叹息道，“听我说孩子，我们将朵洛希接回来的手段或许算不上柔和，但对现在她的处境而言，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说到这里，老人抬头微笑着望着东野原，“在巴特家的病房静养，总比被关在裁决司的地牢中好多了，不是吗？”
不是吗？
这句反问像是洪钟大吕！
让东野原对此行的目的和所作所为产生了动摇，开始反思自己这次大动干戈的杀入世界银行大厦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弄错了什么？结果搞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这样吗？
几乎与此同时，
老人深深凹陷的眸孔中，
那双浑浊童孔却褪去了天狐族标志性的湛蓝色，只剩下大片大片恐怖的眼白，宛如湖水上涟漪般荡开了一圈圈波纹。
秩序.无限恐怖！
这是脱胎于童术的纯正精神系能力。
作为天狐巴特一族的掌权者，这个老人哪怕年老体衰到早早确定了下一代家主，但怎么可能会像是表面上那般弱不禁风。
然而那副苍白诡异的小丑面具下，原本似乎有些“迷茫”的东野原却忽然抬起头，澹漠的视线中倏然流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讥嘲。
与此同时，
他右眼虹膜上的黑褐色消失，只剩下一层逢魔之时的天辉色，一扇通往奈落地狱看不见的大门悄然打开，无形的精神波动潮水般朝着四周奔涌而出。
九眼六道.第一地狱道！
开！
东野原说的没错，
被强加的能力真正掌控才属于自己。
而【地狱道】作为东野原最初开启的能力，仅仅是大半年的时间他就将其运使的几乎变成了【被动能力】般随时应激而动！
霎时间，天狐巴特家的当代家主脸色一震，露出了浓浓的难以置信之色。
然而他此刻最担心的却不是自己，却是霍然抬起视线看向了东野原的身后，张了张干瘪的嘴唇似乎要说些什么。
可已经来不及了！
刚刚全面被压制的亚武兹.巴特，当然不会错过眼下这难得的“机会”。
几乎在东野原心神失控的刹那，
他就咬牙松开了血流不止的耳朵，满脸狰狞可怖地将手中的那把【鸣狐】快若电闪地推入了东野原的后心。
这次不一样...
刀锋一寸寸没入肌肤！
那撕裂肌肉和骨骼时的强烈反馈，让今天数次斩空的亚武兹.巴特，心中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充实振奋！
这一刻...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个卑贱的人类面具之下是什么样精彩的表情，错愕、惊怒、恐惧...
总之那一定很有趣。
脑海里这么想着...
亚武兹.巴特脚下一个错步，就绕到了东野原的身前，一把撕开了那张诡异可恶的小丑面具。
面具下是什么？
面具下...
是一根光滑的大理石承重柱。
亚武兹.巴特脸上的神情瞬间僵硬！
被怒火蒙蔽了双眼迫切地想要趁机斩杀东野原的他，作为比精神系能力还要诡异的类精神系能力【君临】掌控者，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你父亲让我听到了我想听到的，我也让你看到了你想看到的。”
“这很公平，不是吗？”
蓦然间，
东野原的低语声在亚武兹.巴特的脑后传来，他尝试想要转过身体，右臂却砰然崩裂，狂涌的鲜血骤然喷薄而出。
下一刹，他的胸膛忽然传来了一阵无与伦比的刺痛感。
亚武兹.巴特无比僵硬地低下头，
才有些迟缓地发现自己胸膛上不知何时炸开了一个惊悚的空洞，被大快刀搅碎的心脏连带着碎肉和血液一起喷洒在地上，终于...身体也开始摇晃站立不稳最后砰然栽倒在地。
原来仇恨和怒火...
远胜这世间任何麻醉。
听到这一声沉闷倒地的声响，
老人知道，
这个几十年来被自己寄予厚望钦定下一代家主、那么年轻就步入了九五境未来甚至有望超过家族中那些避世不出的老怪物的孩子...已经悄然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霎时间，实力早就不复巅峰的他仿佛一下子又变得苍老了许多，那双凹陷的浑浊眸孔凝视着东野原。
“真是怪物一样的人类啊...可是，刚刚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话音落下，
四周倏然一片安静。
温泉对面，那个小丑嘴角分明扯动了两下，他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老人意识到了不对。
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的空气有如初秋清晨田野般染上了一层朦朦白霜。
渐渐地，老人脑海中的疑惑和思索和感官不自觉的变得缓慢了起来。
以至于胸口的痛觉都来的比亚武兹.巴特更加迟缓一些，直到半截美轮美奂的刀尖从胸躺撕裂衣衫露出才感觉到痛楚。
秩序.悲叹之河！
八寒极狱！四界冻结！
穿着深蓝色病号服的朵洛希.阿丽塔赤着脚踩着冰冷刺骨的地面，脸色苍白颤着纤弱的身躯，缓缓松开了从后背没入老人胸腔的三日月宗近，这把十二工中有着“刀型最美”之誉的无上大快刀。
她艰难地喘息了一声。
似是帮东野原回答般语气清冷地缓缓说道，“家人至上吗？
可是您刚刚才对我说过，天狐巴特家，没有所谓的家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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